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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徽诗选·有诗不惑知天命

诗歌杂志 诗歌杂志 2021-10-05




她们中的她们·安徽女性诗歌选粹





安徽诗选



吴少东


首日的暮晚


夕光被人群挤散,我从闹市归来

河边的木椅空置着,红漆斑驳。

我坐一端,空出另一端

并不期待突然的出现者与我

同坐一起。我只想空着。

像我空着的这许多年


斜坡后沿河路传来汽车轰鸣

像这新年第一日的背景。

我明白这尘世的辽阔。

而此时,鸟鸣急切

暮云像解冻的冰面。我沉湎

这隐喻的瞬间


槐树叶子已落干净了

轻细的枝条得以指向高空。

水流迟缓,不在意两岸。

身无牵挂的时光多好啊!

钟声与夜色忽来,

我起身走向家园


观感


我喜欢站在阳台上察看门前的淝河

一场大雪后岸边丛林稀疏到了极致

直视无碍,可见一片完整的河水。

上周阳光大好时,我见

每一层浪,都附着白亮的光,

逆着水流不停的闪耀。

刚才一只白鹭倾斜飞过河面,

雾霾充斥的天气映在水里。

这尖锐的白与钝阔的浑黄

让我确信另一场飞雪翌日将至。

想想这些年,我不改变立场

不以分裂自身换得局限的嬗变

也没有什么好后悔的——

出于爱,我也一直没有放弃你们






樊子


枯枝


我让暴风雪停了下来

让天空出现了彩虹和温暖

我知道稍早一些时辰

当死亡来临的时候

坚强的白桦树会和一只慵懒的熊会睡在一起

我在一个山坡上遇见它们


我看到一堆枯枝,是雪松的

我要燃烧它们,我必须燃烧它们

厚厚的雪在火焰中会退去

我也需要温暖

需要一只兔子突然跳进我敞开的怀里


闪电


你好,闪电,在你没有出现之前

我可以把一棵花楸树说成一条心怀善念的鳄鱼么


你好,闪电,在你出现之后

鳄鱼才有了愤怒


它一旦变成了乌黑的云朵

然后裂开,会成为什么样子?


你好,闪电,你可以带一大片花楸树四处奔跑

千万别去拍打鳄鱼的脊背

它少年时候就学着我,四顾苍茫






何冰凌


街头即绘


几只风筝,谨慎地游荡在林立的高楼间。

命运的细线,攥在一只布满青筋的老者手中。

他熟练地吐线轴:一个少年生涩地模仿,

发出快乐的尖叫。

在大通路公交站,两个年老的妇人在梧桐树下候车,

一坨灰白色的鸟粪掉在其中一个灰白色的脑袋上,

她的同伴看见了,

大惊失色。


虚度


你何时发现蕨的对称性

而我更喜欢音乐

在墙角向阴的一面

流动


不像有些花儿

迎着光线开


石榴结籽

我就赞美生育

因其过分的凶险


那深埋水草的积淤

漩涡和喘息


散尾葵在下午明亮的光线里

无事可做

有时候也懊丧

这样颓废沉重的中年


和一株多肉植物近似

在盛夏无声无息地

烂掉


木槿花有朝开暮落的仁心:

“在有限的时日,谁掐住脉动,

就成为幻象衍生的那部分。”






黄玲君


青岩油杉


似乎,造物主藉此证明,你

可以不死。也可以说,你至今

仍困于其中,像一群被钉住脚步的


树的精灵。那谜咒一般的,千年岁月

漫长的成长期,超乎想象,繁茂的枝叶

仍然可以庇护,树下走过的人们


这些仰望的人,疑惑的人

带着感叹走过,走远了。你沉默着

你用缓慢长高的树冠,扩大着自由


空间。冬天去了,春天来了

你的叶子一边陨落一边生长,你裸露的

根皮、果实,一如初始,负载亿万年的清凉


鸟族


仿佛害怕幽冥中的无形拘禁

他们在冬季凌晨四、五点钟,准时醒来

睁开眼睛,他们需要逃到外面

有树林或者水流的空地上


他们的作息基本上和鸟儿一致

习性上也颇为相似——

追逐新鲜空气

和第一缕阳光带来的抚慰欣喜


他们愿意相信“早起的鸟儿有虫吃”

在内心深处,他们已经把自己

划入鸟族,拥有鸟的灵魂

只除了缺少一对翅膀


他们时常目光空茫,望向高处

虽然天空经常灰蒙蒙,什么都没有

他们和这个地球上居住的其他人

无意间拉开了距离


他们心底清楚迟早必须离开

他们希望,最终可以用

鸟族的方式告别,无声无息

一如黎明来临繁星悄然隐去






张宇轩


梦中


再一次梦到大河浑黄

打着漩涡去往一个远之又远的州省

两岸房屋冷清稀疏

丛林茂盛


人心不古的时代啊

浮木还是老样子


它的枯瘦,残缺和不走回头路的决心

仿佛写照了一个诗歌写作者的生平

浪子的生平

泥菩萨的生平


暮色


生活就是这样

每天都有人飞马过河,杀他的卒,将他的军


天高云淡之时

我们是否真正读懂了天高云淡


相对于猪肉价格一涨再涨

房价一涨再涨


我们是否真正读懂了市场经济与新时代

许多次,我去熙熙攘攘的大街、菜市场、人民路


读人脸

读方言和万花筒般的嘈杂之声


许多次

我伫立千手千眼的乌桕树下


读人心

读湖水和生平






李商雨


母亲


母亲现在可以暂时离开床

走两步,走到院里

看看圈养的鸡鸭

但她却在衰老,这是真实的


孩子看到墙上相框里的照片

喊着“爸爸,爸爸”

那是我二十年前的照片

他却轻易认出来了

但他肯定认不出相框里的奶奶


二十年前,她还算年轻

她和父亲,并排坐在湖边一块石头上

阳光不明不暗,正好适中

他们还有一种照相特有的矜持


现在她变得瘦小

人上了年纪真的会逐渐瘦小

今天,她因我们回家

而拥有一种光,类似照片里的那种


父亲很高兴


卧床两月的病中的母亲

和身体恢复差不多了的父亲

得知我们要回家的消息

立即变得高兴起来


孩子跑在下午的阳光里

父亲减肥成功

尽管腿脚不好

但追上一岁半的孙子

显然已经不怎么吃力


又显然,他已经抛弃之前很多日子

电话里多到堵塞网络的抱怨

他很高兴

和自己的孙子一样高兴

他们一起坐在一辆电瓶车上

亲密无间

仿佛什么都不想了






陈巨飞


初春


风夹着蒙蒙雨雾吹过很多事物

老鸹窝

稀疏的树林


没来得及准备

风就走远了

灰色的鸟很快消失

一座木桥

下面的水似乎很久

没有流动


我必须在细雨中接纳,我才能说自己是植物

我必须从沉睡中死去,我才能被当作是种子


河边的废墟


不过是尘封已久的纸片。

不过在冬来夏去的岁月流逝中

变黄变脆。月亮沉入云河,

清晰、寒洌,

我们在水下交谈——


家具出自于力大无比的乡村木匠。

白色布条上,一只鸽子

穿越了“贤医千古”的字样。


高高的河堤上,他们站成一排,

抱着月光哭泣。

往下,是折戟沉沙的河底,

再往下,是淤泥包裹的盛世。






张建新


是什么在拯救我们


要到窗口站一站

要去水边坐一坐


要到山中练习闭眼

听听鸟鸣和渊谷风声


要去海水里感受

层层波浪撼动万有引力


田野里野花遍地开在

不属于我们的神秘性里


这些并无现实意义的

行为拯救了我们


雾中鸟鸣


冷风中,没有事物是无辜的

山寒水瘦,大雾吞没了高耸的铁塔

鸟鸣声从雾里传来,挣扎的美学

传递给一座座沿途小镇


出于本能,眼睛的雨刮器在刮

你写下的毫无意义的诗句

到现在看来,它仅凭空增添了

一处遗址,那来自于历史的鸟鸣

你无法看见,但可以听它回肠百转


你曾到雾里去寻找它,毫无结果

你在安心等待听力的丧失

那时,你也许会变成这场雾本身






江耶


夏日午后


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

打开窗户,光亮汹涌

在午后之后,它们以浩大压制住时间

我的一天,从此刻开始

从窗外街道上、汽车飞驰的声音开始

在莫名其妙中,被精确地定义


像光一样,近处的、远方的

浩浩荡荡的,很快将我覆盖

杳无音信,以渺茫的形式存在

作为唯物主义者,我坚信着

电脑屏幕背后,一片片光亮下

说话人,有生龙活虎的内心


这个夏日的这个午后,在一天中

我在一群人之中,仿佛命运

在光亮中与光亮相遇。光芒普照啊

普遍的、独特的事物,都快速流动着

把这个日子,推动着,推了出去

也推着,安坐在椅子上的我


依偎


我们靠在一起

像两个土块,或两粒尘埃

我们多么适合对方

你是我的一部分,我也是你的一部分

风吹着我们的边缘部分,也吹我们的身体

吹开我们,泥土一般本质


水在我们对面,在我们身边

也在我们的体内。风吹动湖面

也吹动我们身体里的水分

一浪一浪,在内外相互照应,相互推动用粘合

用交换,将我们合二为一

我们靠在一起

任内部流动、软弱,像一摊

有一些事物,从我们内部生长出来


我们有不可描述的形状

仿佛连体的新物种。此时此刻

在湖边坐下来,人声远

陶然的样子,像亭子

装下这一段时间,成为景致






汪抒


冬晨等车


那么早呵,天还未亮

高大的路灯上,光芒朦胧而炽烈

七个民工从空荡荡的十字路口

斜穿而过,去附近的工地


路旁田野中的油菜一朵朵如此硕大

我看到它们身上的积霜

细腻地全面对抗着空中的黑暗


这么宽的路,全是停泊中

冷冰冰的大货车

在坚硬的事物上,霜显然更少

而路面上连它的一点痕迹也没有


另一个乘车的人,从另一个方向

悉悉索索向公交车站牌走来

冬天的清晨,衣服在走动中

本身的摩擦

连黑暗也无法隐饰


寒冷如此安稳,它只从我的嘴边

轻轻流过






许敏


人间窑


晚霞是人间的窑火,住在山顶上的

一对夫妇,焚烧的要热烈一些


每日,最早被晨光之线缝合

瘠贫,炊烟会自谋一条生路


碎石与炭渣,遏止艾蒿

迸溅的蓬勃气息,但清香味犹存


微苦,正好于夜晚伴月亮清洗尘埃

清冷的窑厂,有足够的耐心


与一天星辰对视,听它碎玻璃的

清音,滴落在湛蓝而孤寂的窑顶


而山脚灯火如沸,大雾遮蔽

香火鼎盛的寺庙和一畦清苦的莴苣


每步石径都生苔藓,都有落叶覆盖

仿佛窑火就要止熄于这巨大的呼吸中


黄昏的秩序


山顶寺庙的耳蜗,还在收集

晚归的鸟鸣。风,贴着地皮

剃刀片一样,将远近的

山石和草木的

发须,剃了个遍


俯瞰抑或仰视,不过是飞翔之物

跃入群山的方舟。湖水

不甘沉沦,摄下这

平淡而精妙的一瞬


晚霞用复眼,用独特的

放大器,挣脱人世

画布的幽蓝


最后,还是坡地上羊群的钟声

缓缓敲下沉沉的落日






安嫫


我所看见的春天


那些雨,有着坚硬的外壳

它们声音响亮地。穿过

这座孤寂的江边城市

码头、小巷、街道

都陷在湿漉漉的空气里

一些船只从江面经过,几乎不留下任何痕迹

还有更多的雨水

它们。此刻正从天空中落下

反反复复,从清晨到傍晚

从一睁开眼到现在

这就是,我要说的安庆

古城的春天

一切无常,却又琐碎平静


九月之门


九月的门,一切澄净

大地之王,这成熟的不可穷尽

被抛弃的繁花,只剩下

满眼蔓延的深翠

我在秋天的中央

令人隐隐不安的,只有

意杨林里沙沙作响的风声

向水而生的芦苇,倒伏在秋天的时光里

就是放弃了一切执念

此时,江水辽阔

黄昏的光没有继续赶路

天空是橙黄的,布满了温暖与宁静

这最后的时光,在夜色与光亮间徘徊

黄昏的天空,仿佛一场浩大的演出

我在通往九月的路上,暮色逼近。






张抱岩


被风撼动的冬晨


走过儿童乐园

大地上落叶飞舞

桉树摆动 , 像动乱的小国家

落叶在脚前跳起

像喧嚣和孤独

我踏着它们

去往一个早餐店

38 年后的风第一次

吹着一个中年

我回来看见二个大人

坐在儿童乐园的秋千上

看着冬天的风


傍晚


一日很快过去,到了傍晚

觉得什么事也没有做成


我做过的事很快就忘了,

我空着手,在落日下

坐在丛林中的石头上

太阳的光照不到我

幽深的树林将我抱在怀里

我听见鸟鸣和人声

身边的树把它们挡在外面

蚂蚁在翻跟斗

几个找水劳作的孩子

没有踩死蚂蚁

我听见鸟鸣和人声

身边的树把它们挡在外面

蚂蚁在翻跟斗


几个找水劳作的孩子

没有踩死蚂蚁






寿州高峰


苍鹭


大水淹没了村庄

推毁了树杈上的鸟巢


人类开始觉醒了

孩子们不再偷盗鸟蛋


刚刚孵出壳的小鸟

不幸遇上了雨季

热带风暴打翻巢窠

它们赤子一般光着身子

像石子重重砸下来

因为没有来得及长出羽毛

它们死于强大的地心引力


天气渐渐酷热

人们在退水后淤泥中重建家园

天空湛蓝而明净

别的鸟都带着子女北飞了

两只苍鹭在伤心地上久久盘旋

在我们眼眶中保留着

两滴不会蒸发的浑浊的眼泪


看水


好些年没有相约看水了

卷裤脚,穿城门

头顶上湿漉漉的无梁庙

不远处是白花花的峡山口


早晨吃下油炸狮子头

像吞掉石狮子一样堵心

水密桃里的水和密不成比例

桃核舟里有个人正从船舱里向外探头

看着江上清风,山中的明月

哪一阵长久哪一阵短暂

哪一阵是属于我的






一苇


中年书


不说苦

不穿人字拖,不期待偶遇

不提爱情与相思债


不吃粉苹果

那样松软

一口便咬到人心


写墓志铭时手也会抖

想起身后事

会怕,怕你将夜色中每一个背影都认作是我


茉莉


隔着手机屏幕她们说

夏天不宜种花


给身边的茉莉浇水

给每一片叶子传递爱


几天了

她还是

低垂着叶子

她看上去还未

从一段伤感的情爱中走出来


夏风中这伤感

又那么像一块

洁净的补丁






阿成


落日


仅有一次。我们坐在快速行驶的车里

落日挂在右侧天际,像一个破壳的蛋黄

柔软殷红,带着液体的光亮,缓缓下沉——

只有一个相交的点,疾驰中就要融入

淡蓝的雾霾,及雾霾包裹的

层层山峦,山峦衬托的

远远近近的村落、树丛、田畈……


那个点很快会消失 — 我知道我们和落日

不是同一个方向 — 落日因为要成为明天的

旭日,一无反顾地为黑暗献身……


而我们是从北向南,从东流到尧渡——到达

一座与圣贤有关的城镇——


栈道


潮湿,隐忍,显示雨后

宁谧坚韧的质地。它引领我

在山中行走,我猜不出它的方向,

无法揣摩前后、左右的幽邃、空阔。

一山云雾升腾、萦绕、悬浮,罩着

忐忑前程,我把远景交给这些

悬空的木头。


——上下起伏的栈道

你要把我带往何处?


雨水的渗透、印染,增加了探寻的

意趣:块石墩厚,条木妥贴,凿出或

天然的纹路,坚实且有弹性,凹凸增加了

脚掌与路面的摩擦 — 高处行走的人,一颗心

落于针尖,双脚涂抹或浓或淡的褐黄,

心事凝为谷中淙淙流水。回首处:谷涧

幽深,山色空濛,无风,无雨,无晴……


木石结构的身躯和路途:弯弯曲曲的栈道,

一条把我送至岚雾万丈的云端,一条将我

慢慢盘回烟火升腾的人间。






孔晓岩


共享单车


很遗憾,林深时不见鹿

只见被侮辱和被损害的你们


荒草淹没了前蹄

断肢上爬满了锈迹

山一样寂静而巨大的堆积物


而曾经共享的那些臀部

正骑行在喧闹的街道上

一些完整的二维码

还在徒劳地呼唤着一次亲密的扫描


睁大空洞的双眼

却仍然保持着奔跑的姿势

它们至死不明白

自己是死于一场文明的战役

还是一次时代的抛弃


地铁


穿过阳光和生命,穿过

植物或沉睡的岩石——

灵魂与影子那么重,又那么轻


地下,如电般风弛电掣

那钢铁的蚯蚓和潜流

夹裹着时代的温度,呼啸而过


到地下去,不一定是永远的安息

也许只是短暂的喘息

这一个个拥挤的人

沉默而整齐

成为铁和电多余的一部分


一把铁钥匙,只能

开一把锁,而一列地铁

却能打开城市

那么多着急的街






刘跃兵


寂静的内心


水上漂浮的

墙上扇面画的墨痕

水中映出至今仍干枯的树干


悬崖上的灯芯

让人断肠的二胡

一个人口述的细节


当我大病初愈

独立的影是自己可见的

展开不可企及的天空

爱之灵在天上


那能传达某种情感的颜色与实物再次融合

此刻等你

与打不起精神的树杈在一起


暗黑而流淌的河水

四季更迭

水面更平静

有指纹的那一片水面是装饰品


空房屋有砖表面的孤独

我感觉与外墙已经融合


秋日


石身,一寸一寸交还出来

老实地对我说出一条路

一排排树身让出来的凹陷处

灰褐色的空气隐形于透明的空气


石头密封所有的影子

石头里有我们

低洼处渐枯的草

随时可见我们的侧身


前面的山——是天空下面献出的计策

一具具小的人形

与树叶反复置换

外界都是不留一丝痕迹的

构不成向你说出的言语


秋季,一时没有雪雨的哺育

草木之后

外面已经凸显山石自己的躯壳

枯干的没有叶子的树枝

只有形


是等你的空气给予的沮丧

空气带着声响


我看到前面一座山的露齿而笑

是和远处的你相类似的笑






徐春芳


论寂寞


眼前,寂寞下起了雨

红色的花瓣唱着歌曲


雨水给树木来了一次大清洗

丢魂的鸟用头撞向天空

你的心里,有条黑黝黝的海沟

深与浅,没有人知道


梦想积下了太多的枯枝败叶

所有的梦想都扬着破帆

驶向陌生和风暴的世界

没有祈祷被听到

上帝的耳朵

是一只空荡荡的鸟巢


那些日子,只有月光寒冷如刀

切割着无尽的寂寞和哀嚎

我的追求是一只小蜜蜂

撞上了透明的玻璃窗


醒来,遗忘在给谎言疗伤

日光照在身上,有点痒

阳光抚摸我,有你手指的温柔!

俗世有荆棘,刺痛了我的脚步


在梦里,美人的发髻上

一朵梅花,盛开着高潮后的喜悦


论感觉


东风在柳条上起伏着欢乐感

手轻摸着初春阳光的肉感

芦苇在风中有摇摆感

天空的蔚蓝擦亮了教堂的仪式感

花瓣上的露珠滴淌着性感

小径边的野花撑开了寂寞感

回荡的笛声发出行人步伐的凌乱感

黑丝袜上的网洞呼喊着快感

你扫过我的眼波有醉酒感

内心的空白被你的脚步踩出了充实感

那些日子喂食了故事的甜蜜感

和你的相识有宿命感

镜子里眼角的皱纹画出幻灭感

人生的火焰闪耀着悲伤的无助感

眼前的江山打开早晨带笑的敏感

开悟的灵魂翻涌起波浪的爆裂感






储白鱼


春夜


咬咬牙,吞下去一个太阳

从下午到晚上

春字和风字的写法都没有变

但它们带着过去和预言来来回回

无数次经过我的面前

我捂着嘴巴不敢咳嗽

我怕把那个好不容易落下去的太阳

又给吐了出来


给 Z


春风如刀。傅红雪在门外

闻到酒水里跌宕的恩仇

手指摩挲处,柳枝垂下千万

今夜笑语暗合轨迹——


秘籍在月亮下显露真意

时间要恰到好处——念旧的人

多有残破。所有制胜的意境

需要咳嗽声中的无可奈何


今夜,他们的检讨和追忆

是你我的江湖。机车远在野马

之前,拖着沉重的城

腐朽于生疏的梦


傅红雪走进屋子,打量四周

退路在明天日出的颂歌里

他解下行囊。对面坐着笑吟吟的

古人:说起未来


谁能比他更适合呢。当他

准备回家,并路过半文不白的

夜晚。春风收刀入鞘






刘檀风


月下


我在无尽的夜色中归回九棵枫

那山口有俗世的风,经年吹过

残存的两棵枫树背负起村庄全部的传说

它们是我和伯父各自把持的竖笛

面对孔城河,月光作了村子里所有事物的坎肩

九枫渡口,时光不停地渡过


那盏松油点亮的灯火,与月相映

一起失落在枫下的池塘里

醮着烟灰的水被我仰首饮下

村庄的梦想非常简陋,突然间

我不再惧怕那些存棺和飘忽的点点火光

生命之外,一朵野菊心无旁鹜的绽开

那一支静默多年的画笔,那幅红绸

从此憩在枫树枝头

从此憩在我少不更事的门扉


村庄


我的故乡名叫九棵枫

一座亲切的容器,收留我所有的旧模样

在九棵枫丢失的弹弓和童年

多么散乱的脚步,在风与云影之间逃散


张泊水库旁的踩水车,凭水洗涤轮回的岁月

我的亲人们,一个一个地住进先锋岗

剩下老瓦屋,剩下依然存在的一两声咳嗽

让我无论遥望还是倾听,所谓故乡

就是父母双亲

就是村口相依翘盼的两棵枫树


刘叽头在村庄的最南面,排塘里水鸭成群

夕阳之下,它们是明眸里的点点泪花

还有一条河流

更是苦难日子抽过来的一记长鞭

我用骨骼做成木伐,泅渡灵魂和纯朴的故乡






张建春


古城墙


一些日子,在墙的围绕下老去。

墙太老,石的身子被当作泥土,

让鸟和虫子种上了绿草。


剑痕,弹孔,记下了战斗,

那是藏在岁月深处的疼,不时眨巴下眼睛。

墙荒了,一窝兔子当家。

狡兔三窟,忠厚的兔呢?

守着一个家,足够了。


守住古墙的还有一棵树,

春天开花,秋天的种子却无处落脚。

古墙拒绝种子,把种子当成了飞翔的子弹。


兔子开始啃青,窝边的草,嫩而多汁。

古墙下泊月,月一直没老。


给谁呢?我翻开通讯录。

手写的通讯录,蓝色的字迹洇了,

洇成一张线路图,模糊,却又清晰。

柳丝飞,一条路荡开了。


三月


春在三月驻守,比如桃花就要开。

比如梨花的白停在路上,

还要小饮一杯露水。

比如绿叶,有的打开,

有的枝沉默,等唤醒的风,

左三番右三番的摇晃。


三月还会有雪的,桃花雪是春,

只是在冬日掖紧了,有些羞涩。

羞涩,三月的风是能解开的,

解开了,一张张脸就羞红了。


三月的鸟叫不停,爱之情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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